【故事汇】奇怪的呼噜声

笔名友情散文2021-12-09 16:54:071

近段时间,有件事严重困惑着靠山屯的李老汉,如鱼刺卡在嗓子眼里,吐不出,咽不下,让他寝食难安,焦躁不已。

 

是什么事让李老汉这么犯难呢?

 

嗨!这事啊,还真是一句两句话说不清楚的,还真得从头说起。

 

靠山屯里老一辈的人都知道,李老汉早年丧妻,他既当爹,又当妈,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一双儿女拉扯大,在那无依无靠、缺衣少食的日子里,他苦没少吃,累也没少受,但他没叹过一口气、没皱过一次眉,苦撑苦捱把一双儿女拉扯成人。现如今,女儿在外打工时,遇到一个心仪的人,已远嫁到黄土高原上;儿子呢,还算争气,考上了军校,毕业后,在川西某导弹部队当上军官。年内,在李老汉的操办下,又喜结良缘,娶了一个既漂亮又贤惠的媳妇。按理说,李老汉就像那小猫咪爬楼梯,一步步嗷(熬)出了头,把女儿、儿子的心操都操持得停停当当的,应是苦尽甘来、安度晚年,挽着胡子喝米汤的时候了,怎么会有烦恼呢?

 

俗话说,一家人不知一家人的难,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。

 

实不相瞒,这困惑李老汉的,是那半夜三更里,来自儿媳妇卧室里的呼噜声!

 

按理说,睡觉打呼噜这种事,还真不该大惊小怪的。睡觉嘛,咬牙、放屁、打呼噜,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嘛,有什么好奇怪的?该不是这李老汉“小虫放屁自己惊”,自己吓唬自己吧?

 

其是,事情远没有人们想的那么简单。

 

知情人都知道,这李老汉的儿子蜜月刚刚度完,已于两个月前回到了部队,只有那新婚的妻子独守新房,现如今,新婚燕尔的小夫妻,却过上了牛郎侄女般的生活。

 

接着前面的话题说,真要是女子打呼噜,也未必是奇事,奇就奇在,那呼噜声分明是男人特有的声音。

 

若不信,有描述为证:夜半更深,万籁俱静,丢个针也能听分明。恰此时,那闺房中,传来阵阵呼噜声。远听似波涛,近听像雷鸣。抑扬顿挫,长短分明,像张飞打盹,似程咬金狰狞。

 

依我说,这李老汉的儿媳妇既然是独居,卧室中怎么会有男人的呼噜声呢?

 

这就是困扰李老汉的真正原因。

 

心存疑惑的李老汉,真害怕有什么不妥当的事情发生,他一心想把这个事情弄个清清楚楚、明明白白。

 

可是,怎么才能够做得到呢?

 

当面问,显然不合适,做公公的怎么能张开嘴呢?

 

进去看,更不行!这种没头没脑、有悖翁媳伦理的事,李老汉是万万做不出来的。他知道,那孩子们的房间岂是他做公公的随便进出的?若让儿媳妇知道了,不骂他个狗血喷头、吐他一脸“雪花膏”才怪呢。

 

这样也不行,那样也不行,这让李老汉困顿不已,可那困扰李老汉的呼噜声,每天晚上,执拗地从儿媳妇的房间里传了个分明。

 

李老汉左思右想,没有什么好的方法解决这一难题。他前思后想,只好采取“扳倒树捉老鸹”的笨办法。每天傍晚,他就隐在自己的卧室里,竖起耳朵,屏息静气,格外留意家里的大门,看是否有开关门的动静。

 

可是,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,李老汉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扑捉到,相反,儿媳妇的房中,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,那呼噜声依然,直把这李老汉熬煎得茶不思、饭不香,人一天天地消瘦下来。

 

他感觉对不起老伴。

 

他忘不了老伴临咽气的时候,那双有气无力、颤抖不已的双手;忘不了老伴那欲言又止、断断续续的话语;忘不了老伴那双浑浊、却充满渴望的眼神;忘不了,自己给临终前老伴许下的诺言。

 

他感觉对不起儿子。

 

儿子原本在部队驻地谈了个对象,几乎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,是自己害怕儿子留到那里,撩下自己不管,千方百计、寻死觅活地阻拦儿子在当地找对象,一心要儿子在家找媳妇。为了达到拴住儿子的目的,他托人到老友白山林家提亲,又托人给儿子写信,谎说自己病危,把儿子骗回家来定亲。当儿子火急火燎地回到家后,了解到事情真相时,虽极力反对,但却拗不过固执的李老汉。为了不让吃苦受累、半生坎坷的老父亲生气,为了不让日渐衰老的老父亲余生孤单地生活着,在姐姐苦苦哀求和村里老辈人的劝说下,李春林无可奈何地答应了这门亲事。李老汉知道,结婚是一辈子的大喜事,应当欢欢喜喜、快快乐乐的,可儿子结婚那天,他听邻居说,儿子跑到后山顶,对着部队的方向,嚎啕大哭、伤心不已。直到哭通了、哭透了,擦干眼泪,回到家中,挽着新娘白晓莲进了洞房。

 

李老汉听说后,垂首顿足、后悔不叠。他为自己心存私念而深深地自责着,更为儿子为了让父亲晚年幸福,舍弃了自己的幸福,义无反顾地和没有爱情基础的白晓莲结婚而感动着,也让他留下了“牛不喝水强按头、瓜不熟来也要拧”的遗憾。现如今,发生了这样的事,如何向为自己做出感情上牺牲的儿子交代呢?

 

李老汉的异常,引起了儿媳妇白晓莲的注意。

 

一天早上,从外面遛弯回来的李老汉,脚后跟还没站稳,却见儿媳妇白晓莲端着一碗荷包蛋,笑吟吟地站在他的面前:“爸,我咋看你这段时间瘦了恁多哩,是不是有啥病啊?春林不在家,照顾不上你,你老有什么事,可要和我说啊。姐嫁的远,你以后就把我当成亲闺女吧!”

 

话,轻轻柔柔;情,真真切切。

 

儿媳妇白晓莲的一番话,只听得李老汉心里热呼呼的。他慌忙应到:“木啥毛病,木啥毛病,我身体好着哩。怕是这些日子夜里没睡好的原因吧。”

 

“没睡好?哦!是不是……”儿媳妇若有所思,却又欲言又止。

 

李老汉伸手接过儿媳妇递过来盛满鸡蛋的碗,一脸不解地问:“你意思是说……?”

 

白晓莲听李老汉询问,也不再解释,脸一红,扭身进了自己的卧室。这让身后的李老汉尴尬不已。

 

望着儿媳妇的背影,李老汉自言自语到:“多好的闺女啊!一天到晚,家里家外、地头灶上,忙个不停。每天都把饭菜做好,摆上了桌后,再喊他吃饭,就是自己的亲闺女,也未必能够做到这体贴、孝敬。儿子春林没在家,让人家年纪轻轻的独守空房,真够难为人家了。若不是儿子有交代,要儿媳妇照顾好自己,人家早就回娘家住了,何苦受这拖累呢?”

 

李老汉叹了一口气,不停地摇着头,自己否定着自己。

 

白晓莲,是老友白山林的闺女,是自己自小看着长大的。当初李白两家结姻,左邻右舍、三乡五里,都说他们是爱好做亲,真真是亲上加亲。现如今,有了这种情况,还真让李老汉进退两难、莫衷一是。

 

吃过早饭,儿媳妇收拾好碗筷,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,一边告诉李老汉,母亲托人捎来话,想让她回家住几天。

 

妈想闺女,闺女想妈,天经地义、理所当然。白晓莲想回家看看,李老汉岂有不允之理?

 

说也奇怪,当天晚上,那困扰李老汉的呼噜声,竟然从儿媳妇的房中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 

这不但没有减轻李老汉的烦恼,反而更增加了李老汉的疑虑。

 

为什么呢?儿媳妇在家,呼噜声响个不断,儿媳妇不在家,呼噜声消失得无影无踪,难道会是?

 

李老汉不愿、也不敢往下想。

 

他的眼前,不时出现儿媳妇忙碌的身影;他的耳畔,不时响起儿媳妇甜甜的问候声。

 

他相信自己的眼光,相信老友白山林的家教。自己选的儿媳妇,肯定错不了。

 

他相信左邻右舍的评价。金杯银杯,不如左邻右舍的口碑;金奖银奖,不如左邻右舍的夸奖。儿媳妇的贤惠、勤劳,左邻右舍是有口皆碑的。他相信儿媳妇不会做出愧对父母、愧对丈夫的事情。那夜半奇怪的呼噜声,一定是另有隐情的。

 

他总是这样自己安慰着自己。

 

“爹,我回来了!”正在低头沉思的李老汉,被一声亲切的呼唤声惊醒。

 

抬头看时,拎着大包小包的女儿小芹,笑盈盈地站在他的面前。

 

“死妮子,你还知道回来啊?走前咋不说一声哩,我好去接你。”李老汉心里惊喜,嘴上却埋怨着,又慌忙接过女儿小芹的大包小包,把闺女往堂屋里引。

 

说心里话,自打女儿出嫁后,李老汉无时不牵挂着女儿,多少次,梦到女儿回到自己的身边,嘘寒问暖、端水端饭的。可梦醒时,自己依然是孑然一身,伸手摸一摸那冰冷的炕沿,望一望那黢黑、阴冷、空荡的屋子,忍不住潸然泪下,孤独、寂寞、失落,一阵阵袭上心头,让他泪湿枕头、长夜难眠。可是,嫁出去的姑娘如泼出去的水,女孩子都是脸朝外的人,九九归一,是要嫁人的,是要离开父母的,就像那窝中的雏鸟,总有一天会飞出老巢,独立门户。女大不中留,留来留去留出仇,这个理,李老汉是懂的。所以,女儿谈了外地的男朋友,一开始,他极力反对,后来,见女儿态度坚决,也就不再阻拦了,随了她自己的主张。但让他难以接受的是,自己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女儿,竟然远离自己,远离故土,成了别人家的女儿,自己一点力也借不到。他时常想念女儿,但因自己不识字,没有出过远门,而一次又一次地打消了去闺女家看看的想法。

 

“爹,我可想你了!就是路途太远,回一趟真不容易。”小芹手搀着李老汉进屋,幽幽地说。语气里,透漏出无奈和愧疚。

 

“爹也想你啊!”李老汉叹了一口气,到嘴边的话,被他咽到肚里面。他想说,好听话谁不会说?当初,不让你嫁到外地,你不听,如今后悔了吧?

 

“爹!你咋瘦成这样了?”刚进屋的小芹,屁股还没有落地,便惊呼起来,好像脚底下踩着地雷一般。

 

眼前的父亲,和弟弟结婚前判若二人,眼窝深陷、瘦骨嶙峋,一幅大病初愈的模样。

 

看着眼前的父亲,李小芹着实吓了一跳。

 

“哎!要说也没啥。”李老汉抬起头,欲言又止地说。

 

“爹,是不是她对你不好?等她回来了,看我怎么收拾她。”见父亲说话吞吞吐吐,小芹一下子瞪圆了双眼,嗓门也提高了八度。

 

“你想哪里去了?她可不是一个糊涂人,你弟媳妇可贤惠着呢。”见女儿误解了儿媳妇,李老汉慌忙解释到。

 

“那是你病了?你咋不早说哩?走,咱现在就去医院瞧医生去。”小芹一边说,一边扯着李老汉就要往门外走。

 

“你都嫁人了,咋还改不了这咋咋呼呼的毛病?我什么病也没有!就是心里烦,弄里我睡不好觉,吃不下饭。”李老汉从女儿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,半是嗔怪、半是推脱地说。

 

可是女儿不依不饶,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,似乎不问个子丑寅卯誓不罢休。

 

无奈,李老汉只好把近期家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诉说给女儿李小芹。

 

“啊!有这稀罕事?”听了父亲的诉说,李小芹惊讶地问。

 

“是啊!我就是为这事熬煎哩!”李老汉搓了搓自己粗糙的手心,焦急地说道。

 

“我进去看看究竟是咋回事!”听父亲一说,小芹也有些丈二和尚,摸不着头脑,转身向弟媳妇的房间走去。

 

她一把推开弟媳妇卧室的房门,环视了一下整个房间,只见卧室里收拾得干干净净、井然有序,一丝异常现象都没有。唯一让他不解的是,弟媳妇的枕头边放着一个双卡收录机。

 

小芹信步走过去,站在床头,对着那台录音机端详了一阵,伸手按下播放键,顷刻,录音机里传出了“呼噜、呼噜”的打鼾声。

 

这突如其来的呼噜声,让李小芹猝不及防,猛地打了个激灵,她瞪着眼,大张着嘴,显得有些莫名其妙。

 

旋即,她猛的一拍脑门,一边大声呼喊着“爹、爹”,一边拎着收录机向堂屋里的李老汉跑了过来。

 

堂屋里的李老汉,原本想阻止女儿小芹进入儿媳妇的卧室,害怕儿媳妇知道了不高兴,可话还没有出口,小芹已风风火火地推开了弟媳妇的卧室门。

 

正当李老汉琢磨着女儿能查看出个什么结果时,屋里却传来了困扰他多日、听起来又那么熟悉的呼噜声,还有女儿一惊一乍的叫喊声。这一切,直唬得李老汉急忙抽身向女儿迎了过去。

 

“爹,我就说嘛,咱家晓莲是多贤惠的人,咋能会像你想像的那样呢!”小芹高举这收录机,半是埋怨、半是嗔怪的对着父亲说。

 

“哎!爹不是怕有什么闪失嘛!”看着女儿手中的收录机、听着那熟悉的呼噜声,李老汉长出了一口气,那多日笼罩在脸上的愁云,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
 

看着父亲如释重负的表情,小芹轻轻按下了收录机的停止键。

 

“爹,你说那晓莲啥不听,咋听这呼噜声哩?”李小芹半是询问、半是思考地说。

 

“我哪知道啊!这女娃,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呢?”李老汉自言自语地说。

 

“爹,你说怪不怪?我咋听着这呼噜声有点耳熟呢?”李小芹瞪着迷惑的双眼,冲父亲说道。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迅速占据了她的大脑。

 

“嘿!你这么一说,我咋也感觉有点耳熟哩?”李老汉经女儿提醒,也有了幡然醒悟的感觉。

 

“叮铃铃,叮铃铃”,正当父女俩在分析、猜测白晓莲的时候,一阵自行车的铃声,由远而近,停到李老汉家的龙门前。随着“吱咛”一声的开门声,和“爹,我回来了!”的甜甜叫声,白晓莲笑盈盈地站在李老汉和李小芹的面前。

 

“哎呀!姐回来了!”望着堂屋里站着的李小芹,白晓莲热情地打着招呼,亲切地拉着李小芹的手。

 

“啊……呵呵,回来了,回来了。”手拎着收录机的李小芹,涨红着脸,尴尬地回答着白晓莲的问话。此刻的她,真恨不得把手中的收录机扔个没人的地方。

 

白晓莲的回来,着实把李小芹弄了个措手不及。她只好把手中的收录机偷偷往身后面背。

 

这怎么能够躲过白晓莲的眼睛?毕竟,收录机不是绣花针,想藏就能藏起来的。

 

“姐,你这是?”看着李小芹背在身后的收录机,白晓莲用疑惑的目光看了她一眼。

 

“这个…这个…爹他…他那个…我那个…”面对弟媳妇询问的目光,李小芹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了。她对贸然进入白晓莲的房间、随随便便动人家的东西感觉不好意思。

 

看看满脸涨红的李小芹和她背在身后的收录机,再看看低头不语的李老汉,白晓莲“噗哧”一声笑出声来。

 

她伸手从李小芹的手里拎过那台收录机,笑着对李老汉说:“爹,不好意思了。这事就怨春林。他临走前,非要我把他打呼噜的声音录下来,说是那个…”

 

白晓莲欲言又止,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,低着头,脚尖不停地踢蹭着脚下的地面。

 

“哎!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和春林啊!闺女,你受苦了!”李老汉动情地说。他回过头,瞪了一眼李小芹:“你还傻愣着干啥?晓莲回来了,还不快去割肉,晌午咱们吃饺子!”

 

“中啊!我这就去!”听见父亲让她去买肉,李小芹慌忙答应着。此刻的她,正想找个台阶下呢。她一边说,一边赶紧往龙门外快步走去。

 

“姐,等等我,我骑自行车带你去。”身后的白晓莲一边喊,一边向门外追去。

 

恰这时,村子里的有线广播响了起来,一首《十五的月亮》从半山坡上的大队部里传了过来。听着“军功章啊,有你的一半,也有我的一半”的歌声,让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白晓莲,泪眼朦胧地搂着李小芹的腰。她的眼前,显现出丈夫归队时那难舍难分的表情,显现出丈夫那渴望团聚的眼神。军嫂是荣光的,但光环的背后是无奈,荣耀的背后是孤独;没有这种经历的人是无法理解她独守空房、守望夜空的寂寞和伤感。

 

自行车在山路上颠簸着,那弯弯的山路,伴着白晓莲长长的思念,向远方延伸着,延伸着……

 

作者简介:立志军营16载,锻炼出刚直不阿的秉性,把爱和情寄予字里行间,跋涉在诗与文的山间小路,一颗寂寞的心似一叶小舟漂泊在茫茫的大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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